沈巍没有想到，在被林楠笙困住几天之后，变故已经完成。就像一直在滚的雪球突然撞到树木，瞬间崩裂瓦解。

(资料图)

有的变革就是这样，也许需要漫长的过程，也许就发生在一夜之间。

沈巍在早上醒来不见了手腕上的束缚，同时也不见了林楠笙。

就像陆地生物很难了解高空的雷电，上层的斗争对大众来说永远盖着黑幕。

虽然生活照旧，但是接下来的日子，沈巍逐渐知道，决定着这个社会走向的权力阶层发生了巨大的改变。就像林楠笙说的，他们“洗牌”了。

据说某个秘密地点曾发生枪击事件，然后接二连三的，一些大人物被控制。

再后来，曾被他们极力隐藏的丘厘岛事件突然被公布，z府现有首脑下跪谢罪后，被新的得势者取而代之，这一系列事件被媒体报道为本世纪最大的政治丑闻。沈时奕的名字也出现在各个媒体的头条，并洗脱了一切关于他屠杀变种人和组织残忍实验的罪名。

这一切虽然全都是沈巍所希望的，有利的方向，但是这些突然而快速的变故让他的不安也达到顶峰。根据他之前的筹谋，一切都可以争取但绝不可能发生得这么快这么彻底。

沈巍急切地想找到林楠笙了解一切，可是他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沈巍带着一些疑问，去见了周彦平。

“沈巍啊，你小子。”周彦平看他的眼光已然有一种看着幼狮成王的感慨，充满戒备，钦佩，和距离感，“这个时候来见你周叔叔，是有什么话说吗？”

“我是来听周叔叔说话的。”

“新z府掌权如此迅速，军队的力量不可或缺，这里面，有你的手笔？”

“我有几斤几两，周叔叔还不了解么？而且您也知道，在政局上过于冒进，风险是不可估量的。”

“学会周旋了？”周彦平感叹一笑，“你的真正实力，恐怕不是叔叔想了解就能了解的。事情虽然发生的突然，但是也不可能没有任何铺垫。你做了什么，自己心知肚明就好，我就不再多问了。”

“不过，事情也超出了你的预料，是不是？”周彦平若有所思地看着沈巍，“没错，他们这么做，也让我很意外。”

“如果是您也看不透的事，我该去问谁呢？”沈巍低下头。

“在我们的体制下，公布真相会对z府公信力造成毁灭式的打击，他们这么做的确可以最快扳倒对手，将一切矛头都指向前一任。可同时也给自己掌权造成了很大阻碍，即使他们能控制媒体的导向，老百姓也不会买账的。他们不会轻易相信换个人上台就能避免类似的事情。接下来怎么做，的确伤脑筋啊。”周彦平说。

“周叔叔，如果是您在那个位置，在什么情况下您会这么做呢？”沈巍问。

“我不会这么做，”周彦平斩钉截铁地说，“除非，我对时局的走向有100%的把握，除非我清楚地知道会发生什么。”

100%的把握……

沈巍如梦中惊醒。

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会找不到林楠笙。

几乎是一路跑着，回到林楠笙的住处。一切陈设仍然是他离开时的样子，却已经开始落灰了。

不久前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像梦一样不真实，那些幻影重重叠叠在沈巍的记忆中浮现。

“我参与一下怎么了？就许你一个人逞能啊？”那时他笑着。

“如果这件事你一定要做，让我和你一起，行吗？我们共同面对，可不可以？”他诚恳地请求他。

林楠笙流着泪，在他面前没有自尊地扯开自己的衣服，可是从头至尾，沈巍没有抱他一下。

“我以为像我这种人本来就不配得到爱，我以为只要我主动坏掉，烂掉，你就可以没有负担地放弃我了……”

所以你并不是去坏掉，烂掉，而是，放弃一切去做了先知，去走一条永远形单影只又危机四伏的路了么？

沈巍在林楠笙曾经哭泣的地方呆了很久，室内安静得如同坟墓。

后来他走进卧室旁边的小屋，那是林楠笙每天停留时间最长的地方。杂乱无章的桌面上有他的电脑，椅背上扔着他的外套。

沈巍帮他收拾了桌面，最后拿起那件外套，叠好。

外套的兜里有一瓶镇静类药物，类似于安眠药的作用。这让沈巍很奇怪。

他想打开抽屉，看看有没有病例和就医记录，确认一下林楠笙是不是病了。

每一只抽屉都开了一遍，除了一只被锁得死死的。

这挑起了沈巍敏感的神经。若在平时，他一定不会打开，但是现在不同。

他找来工具，不惜将桌子破坏，打开了那只抽屉。里面除了放着笔和本之外，还有一块硬盘。

硬盘。

沈巍的太阳穴跳了一下。

丘厘的资料多以硬盘的形式保存，包括文献，视频和图片记录。

他知道林楠笙带走了那些资料，以完成事件的披露。

那么这一块硬盘，应该与丘厘资料无关。那为什么要锁住？

沈巍拿起笔记本翻开，发现一行行奇怪的符号。

前面是从1开始的几百个编号，后面就是一些勾勾叉叉，和一些不明所以的标记。

这会不会与硬盘里的内容有关？沈巍立刻打开了电脑，插上硬盘。

接下来看到的内容和画面使他咬住拳头，眼泪瞬间夺眶而出。

那竟然是林楠笙在丘厘岛接受实验的记录和分析。残忍的程度简直……

甚至他被吴邪强迫都被记录下来，都成为他们的观察手段……

沈巍的拳头咬出了血，万箭攒心也不过如此。他再也承受不住，颤抖的手连鼠标都握不稳。

他才明白，他的林楠笙，早就碎掉了。

他被剥夺掉了一切尊严。

他曾在死亡的边缘百转千回，才留在了这个世上。

他努力想完完整整地站在沈巍面前，他还希望好好和他在一起。

可是比当初受伤更疼的，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点一点缝合自己的伤口。他的离开，逃掉，一定是因为太疼了，撑不下去了。

……

恍惚了不知多久后，沈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他想到，除了一些多重加密尚未破译的文件，丘厘岛的资料他陆陆续续大部分都看过。

而这一份，一定是林楠笙为了防止他看到，提早就拿走的。

至于笔记本上那些符号记录。沈巍流着泪核对了一遍，那是林楠笙在分析自己的数据，或许是用其他方式，重复着类似的实验，就为了找到和强化自己的潜能，主动成为先知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