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情与爱，功与名，叫人怎舍梦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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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切似梦非梦，是梦又不是梦。

汤翁啊，人人入世皆有梦，可人生怎能如梦？”

8月22日，随着剧中人物“梦人”的旁白结束，《梦》京昆粤新编“临川四梦”在北京的首演也落下帷幕。现场观众却沉浸在汤显祖的“戏梦人生”中久久不能回神。过了许久，热烈的掌声、叫好声响起。

《梦》京昆粤新编“临川四梦”主演黄嘉裕

作为北京天桥艺术中心首届“传统焕新计划”的入选剧目，《梦》的主创团队一直对这次北京的演出饱有期待。而观众的认可，无疑给予他们更多探索传统文化焕新表达的信心和动力。

从丰富的传统文化中生发

《梦》京昆粤新编“临川四梦”由中山市香山粤剧研究院、北京兄弟艺盟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联合制作出品，是一部跨界融合了京剧、昆曲和粤剧三种传统戏曲形式的小剧场戏曲舞台作品。这部剧特别设置了说书人“梦人”一角，通过他的讲述，承前启后，分别演绎了霍小玉与李益的缠绵不渝、读书人卢生的宦海风波、杜丽娘与柳梦梅的交错爱情以及游侠淳于势的蚁国官梦，这些取自汤显祖名作《临川四梦》（包含《紫钗记》《南柯记》《牡丹亭》《邯郸记》）的故事，在似梦非梦、现实与梦境来回穿梭的舞台演绎过程中，体现出“因情成梦，因梦成戏”的文学意境，更暗含了汤显祖对人生的体悟。

《梦》京昆粤新编“临川四梦”

广东省中山市香山粤剧研究院副院长、香山粤剧团团长黄嘉裕是这部戏的主演，她自幼学习粤剧，后进入广东香山粤剧团工作，2016年从中国戏曲学院本科表演专业毕业后，回到团里继续扎根粤剧舞台。采访开始前，身着中式风格服装的黄嘉裕静静坐在桌前，娴静从容；谈起这部戏，她就像打开了话匣子，娓娓道来：“我们这部剧呈现了京剧的唱腔和表演技巧，展现了京剧独特的艺术风格和表演形式。与此同时，我们又融入了昆曲和粤剧的唱腔和表演，以及融合创新的戏服风格。从而整部戏呈现出多元传统文化元素的有机融合。”

《梦》京昆粤新编“临川四梦”

国粹京剧素有“国剧”之称，流传甚广，影响力巨大；百戏之祖昆曲具有清雅古韵的美学风格，为全剧增添了一种古典气息；黄嘉裕最擅长的粤剧，则是岭南文化瑰宝。《梦》荟聚了京昆粤这三个传统戏曲的代表性剧种，最终凭借“小而美”“小而精”的特点，从82部作品中脱颖而出，登上了天桥艺术中心的舞台。“我们将这些传统文化元素融入到剧中，就是希望不同地域的观众更好地了解、感受和欣赏不同剧种的传统魅力，从而更好地推动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发展。”黄嘉裕说。

用全新的演绎方式表达

汤显祖是中国最伟大的文学家、戏剧家之一，其笔下《紫钗记》《牡丹亭》《邯郸记》《南柯记》四部传奇剧作组成的《临川四梦》，自古以来就是京昆等传统戏曲常常演绎的主题。如何把老剧演出新意，重构经典，成为当下戏曲人不断探索尝试的课题。

2016年，为纪念汤显祖逝世400周年，京剧表演艺术家周龙执导了实验戏《追梦人》，将越剧、昆曲、赣剧、粤剧4个剧种熔于一炉，一折戏一个剧种，配合富于变化的灯光效果以及古典音乐伴奏，呈现了一场别有生趣的表演。在此基础上，主创团队同年底换以京剧、昆曲和粤剧三个剧种结合，探索更新颖的表达呈现方式，创排出如今舞台上的《梦》。

《梦》京昆粤新编“临川四梦”导演 周龙

纷繁世间事，万般总是梦，想要对每一个“梦境”诠释演绎都需要鸿篇巨制。周龙大胆地把“四梦合一”，除了“艺高人胆大”的勇气，自然有更成熟的考量：“我们此次以当代小剧场方式呈现‘四梦’，其本意不在演绎故事情节，而是试图窥探作者‘梦’外之情、‘梦’外之意。”不破不立，这种大胆的处理方式，打破了原有“四梦”各剧演出的种种局限，找到了贯穿始终的主线，多层次交织出的“梦”带领观众直入汤翁笔下戏梦人生的核心，也让传统文化更加贴近当代审美。

《梦》京昆粤新编“临川四梦”

在细节处理上，《梦》也是处处充满惊喜。该剧采取一人多角的表演方式，只有男女两位主演，在保留京昆粤声腔、身段、节奏、旋律的基础上，最终形成了独特的表演风格。

黄嘉裕介绍，京昆粤三个剧种在表演上差别比较大。“我是在粤语环境中长大，对于粤剧的表演可以说是信手拈来，但学习昆曲，还是遇到了不少困难，当然最后收获也很大。”她说，“昆曲的唱词以吴语为主，行腔以婉转悠扬见长，讲究节奏速度的顿挫疾徐和咬字吐音。我们粤剧使用粤语演唱，语调丰富。因此，我就一直在咬字和唱腔上下功夫，其中也获得了中国戏曲学院老师们的诸多指教。”如今，黄嘉裕已经可以在昆曲和粤剧之间自由来回转换，她发现，原来北方剧种和南方剧种还可以如此和谐地呈现在同一部戏里，产生令人惊喜的艺术效果。

《梦》京昆粤新编“临川四梦”

除了两位主演的表演，音乐伴奏也是助力这部四折戏无缝衔接的重要手段。与传统戏曲表演时伴奏者在台下演奏的形式不同，《梦》中负责笛、箫、琵琶、古筝、司鼓演奏的四位伴奏者落座于台上互动配合，与两位主演的表演互融共生，与舞台融为一体。新颖独特的表演，产生了令人耳目一新的视听效果。

找寻传统焕新的更多可能

短短九十分钟的演出，向观众展示了汤翁的“梦”、主创团队的“梦”，启发观众走入自己心中的“梦”。这种为传统文化注入新的内涵和表现方式的创新尝试，惊艳了现场观众。演出结束后，不少观众一边离席，一边与家人、友人讨论《梦》对经典剧目的重构演绎。

不少人对于剧中的男主演印象深刻。他开场仅着一身白衣，既是说书人，也是梦人，还是戏人，时而作为旁观者客观点评，时而跟随剧中角色或激动或悲情……剧中多种角色身份的转变，表面上仅仅靠灯光变幻、髯口的佩戴、服饰的更换来体现，最终还要靠他自己情绪的转变、唱腔的转换来把控完成。黑、灰、白三色髯口的变化，更是依次表现出汤翁不同阶段、不同层次的人生一梦，突显出一人多角的典型现代小剧场式的舞台风格。

《梦》京昆粤新编“临川四梦”

演出结束后，黄嘉裕久久不能平静。她说：“‘传统焕新计划’是一个很有意义的项目，我们很荣幸能参与其中。在这个大家庭里，我们与其他团队互相学习借鉴，分享经验和创意，共同寻求对传统文化进行焕新表达的更多方法和途径。我们共同希望，能吸引更多的人尤其是年轻人，关注传统文化，参与传统文化的传承发展。”

（图片均由北京天桥艺术中心提供）